你知道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 清华小说 https://www.qhxs.org]
“会喝酒吗?”
“不会。”
“会不会抽烟呢?”
“不会。”
“那就吃饭吧?”
“不会。”
此话一出,大家都乐出了声。香惠数落道:“你连饭都不会吃,你是咋活的?喝西北风呀!”白一刀意识到自己话走板了,现出一脸窘相,紧张得满头是汗。春心一边饭盛一边替白一刀解困:“香惠你在他眼前晃,他能不紧张吗?你这么说人家,他更紧张了。”六指儿安慰侄子:“别紧张,香惠也不是大老虎,她还能吃了你不成!”白一刀木讷道:“我,我不紧张。”老憨呲呲憨笑道:“你呀,比我更憨。”
春心拿老憨说笑:“你憨叔那些蠢事儿够说三天三宿。”老憨嘻嘻笑了:“你别咧玄。”春心学说道:“互助组那暂,野鸡可多了,有一次去打野鸡,你这憨叔腰沿子绑绳里别了一圈,直往下掉,他还是继续打,再往身上别,可还是往下掉。到末了费了半天劲,腰沿子还是那圈野鸡,就跟黑瞎子掰苞米似的。”众人都笑了。
“招笑的事儿还有呢,你听我慢慢学说。”春心看一眼老憨,继续说笑:“有一年他替孟祥通给生产队打更,早起发现大栅栏门外雪地有两瓣的蹄印,他寻到场院南边,发现黄波椤树棵子附近雪窝子里有一大一小两只狍子。大狍子不好抓,就把小狍子逮着!他稀罕巴嚓抱回来,我说有大的你咋不抓大的呢?费这么大劲整个大的也值个儿。他一听我磨叨,用绳子栓了小狍子往院外走,说把大狍子引回来。”
白一刀忘记了紧张,好奇地问:“到底抓没抓着大的?”春心说:“别提了,大狍子没引来,小狍子没拴牢也搭上了。人说傻狍子傻,他比傻狍子更傻!”白一刀嗤嗤笑了,老憨说:“行啦,那点儿不光彩的事儿都让你卖弄出来了,就知道谝扯我的章程!”六指儿把香惠叫到外屋地,小声问话。
“你看白一刀咋样?到底相中没有?”
“是不是太蔫了?”
“不蔫,他面子矮,熟悉就好了。”
“好像有点儿傻!”
“不傻。哪个傻子会劁猪,他是太紧张了。”
经再三根问,香惠最终点头同意。见六指儿回了东屋,黄士魁说:“白一刀虽然相貌不济,可人家是个有文化的,劁猪也算是一门手艺,只要别委屈了自己就行。”香惠说:“啥委屈不委屈的,顺其自然吧!魁子哥,你不用为我担心,既然我自己同意,将来不好我也不会埋怨谁。”黄士魁知道香惠很无奈,却不知怎么安慰是好。
鬼子漏到老神树下闲逛,听人们又议论香惠订婚的事,一时又想起公冶莲来。想到公冶家不待见他,内心就有气,他决定去找找茬。
到了公冶山家,他进屋巡视一番。卜灵芝问他找啥,他也不言语,见凳子上有个扇沿浮雕铜盆,歪着脑袋仔细看起来,只见那铜盘里莲花莲叶图纹非常好看,特别是五个卧在莲叶间的小胖娃娃更是喜人。他忽然心生一念,把铜盆端起来就走。
卜灵芝骂道:“你拿我铜盆作啥?你抢劫是咋的?啊?”鬼子漏说:“响应号召,完成大炼钢铁指标。”卜灵芝一边下地一边吵吵:“那也不是钢不是铁,你把我铜盆拿走我搁啥洗脸哪?”顺手抄起炕上的笤帚疙瘩追到院子里,嚷嚷道,“先前你挨家收集铁器,让各家各户都做贡献,把我家铁架子都捡拆了,今儿个咋又来了,你没完没了是吧?你放下我的铜盆!”鬼子漏吓唬道:“你要阻碍我收集废铜烂铁就是反对大炼钢铁。”卜灵芝不甘示弱:“你别给我上纲上线的!公社炼焦炭的小土群都荒废了,你当我不知道是咋地?我看你纯粹是故意找茬作妖呢!今儿你不放下铜盆我跟你没完!”说着扬起笤帚疙瘩,不依不饶地朝鬼子漏头顶砸下来,鬼子漏急中生智,将扇沿铜盆倒扣着顶在头上,笤帚疙瘩落在铜盆上,吭啷吭啷作响。卜灵芝一边打一边骂:“你顶个铜盆子,是想当个硬盖子咋的?你哪是个人揍,我打死你个瘪羔子!”看打不到人,便专往手上打。鬼子漏哎哟几声,无心恋战,抽身往院外急走,见卜灵芝不依不饶地追赶,只好扔下铜盆,铜盆落地咣啷啷一阵响。
公冶山从火燎沟北沿儿土道往自家走,见媳妇打跑了鬼子漏,在大门口掐个笤帚疙瘩生气,便劝道:“鬼子漏是个小人,跟他生气犯不上!”卜灵芝喘着粗气说:“我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拾起铜盆,左看右看是否摔坏,说道:“这五子登科浮雕铜盆是咱家祖上传下来的老古董,他休想占我便宜!”
白一刀隔三岔五来老宅坐坐,香惠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眼看婚期近在眼前,她却心有不甘,总想找机会和黄士魁单独说说话。这天黄昏,黄士魁担着两只水筲往家挑了两挑子水,大缸里的水就有了大半下。当他挑最后一挑,往水缸里倒水的时候,香惠贴到近前:“魁子哥,我看杏熟了,我要吃杏,最近胃口不好!”黄士魁说:“好,我去给你摘几个。”说完,提着水筲出房门,把水筲倒扣在篱笆探出头的桩子上,香惠跟出来:“老杏树太高,找个长杆子,我跟你一起打。”
随着小暑节气的到来,老宅后园子的老杏树又变得黄澄澄了,一串串成熟的杏子挂弯了枝头,站在树下都能闻到大树冠里飘散出的清香。长杆子探进了夕阳笼罩的树冠里,碰得树叶哗啦作响。黄士魁一边擎举长杆一边仰头寻找,香惠也过来帮忙,共同用力磕打时,能真切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香惠,往左点儿,那嘟噜个大。”
“嗯。”
“打着了,麻溜去捡。”
“嗯。”
长杆子从树冠里移出来,缓缓放倒了。香惠并没有马上去捡落地上的黄杏,而是含情脉脉地看着黄士魁,轻声细语地说:“魁子哥,要是能年年给我打杏,该有多好。”黄士魁忙左右顾盼,确定无人,故意岔开话题:“我手都举酸了。”香惠松开握杆子的手,竟然扑在黄士魁身上,喃喃道:“魁子哥,我还是个黄花姑娘呢,你要是不信,我就……”听见这话,黄士魁却有些不知所措,退一步说:“别说傻话,好好的,明天你就出门子了。”香惠不忍放弃:“我没说傻话,难道你不想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说着又扑到黄士魁身上。
黄士魁情不自禁地抱住香惠,木杆子的粗头从手中滑落在地,发出哗楞一声。黄士魁忽然松了手,喘着粗气道:“不,不行啊!”香惠极力打消他的顾虑:“我不用你负责,你还有啥怕的?”黄士魁似乎要解释什么,但只说出了“不是怕”这三个字,香惠再一次扑过来,把他拥靠在老杏树的树干上,黄士魁一时慌乱了:“咱是,兄妹,别,别这样。”香惠央求道:“魁子哥,你就依了我吧!别让我带着遗憾走,行吗?”黄士魁又固执地推开了香惠:“不行啊,如果被人发现就麻烦了,你不是要吃杏嘛,等我给你捡杏去。”说完闪身去捡起一捧黄杏,放到香惠手里:“看这杏多黄,上面还有红晕和斑点呢,这杏肯定味甜多汁……”
话未说完,香惠含着眼泪转身走了,黄士魁靠在树干上,听着那悉悉索索远去的脚步声,内心别是一番滋味无法名状。
第二天上午,长发大队接亲的马车停在了老宅院门前。临上车前,香惠坐在北炕被子上梳洗打扮,说舍不得离开老婶,舍不得离开老宅,说着说着就落下伤心的泪来。春心说:“舍不得老婶就经常回来。”黄士魁心里很不是滋味,情绪也很低落。黄老秋在南炕支撑着身子催促:“接亲的,在外面,等着呢,快麻溜的,抻时间长了,该有人抻心了。”香惠这才擦擦眼泪,任由白一刀把她牵出老宅院落。
等二禄伤好回来,黄老秋已经下不来地了。黄昏时分,他跑到老宅看老爹,进外屋见了春心就问:“爹咋样啊?”春心摇摇头,小声说:“不太好,爹这回病得邪乎,从打你走就落炕儿了,病一天比一天坐实。头几天雍大管来给号过脉了,说病得够呛,让准备后事。这又挺了好几天了,八成就是为了等你呢!”二禄急忙进东屋,老憨和三喜子把他让到父亲身边。他痛哭流涕地述说自己的不幸,痛心疾首地谴责自己的罪过:“爹,你说我这事儿作的,我自个儿受罪不说,让你也跟着受了连累,这往后我咋活人哪!爹,是我不孝,是我害了你呀!”
黄老秋忽然微微睁开眼睛,张开缺了门牙的嘴,似乎要说什么。二禄急忙凑上去,贴了耳朵细听。黄老秋似乎用尽浑身的力气骂道:“孽,障,牲,口……”头一歪,咽了气。“爹——”二禄哭叫。“爹——”老憨和三喜子也呼号着。突然的哭喊声惊动了孩子们,黄士魁到东屋急问:“咋啦,咋啦!”春心说:“都别惊慌,刚才,你爷走了!”
停灵三日,黄老秋出殡了,埋进椅子圈边上的一块空地。
二禄躲在自家屋里好些天,躺在炕上望房笆想心事。虽然县医院外科大夫及时缝合了伤口,还是为往后的正常生活担心。万一那东西真不听使唤,那自己活着的乐趣儿也就到头了!自己正是精力旺盛时候,却碰上这么个丧门星!接着就后悔,自己当时咋光顾臭抖擞了,让她得了把。如果自己早一点得逞,自己这根东西断了也不屈!当时自己咋就没想到死妮子会来这一手呢?如果早料到,防备着就不会出事了。如果真不中用了,别说不能亲近婆娘了,不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就不错了。他来到下屋寻一个麻绳,在碗口粗的横梁上打个扣儿,站到下方一摞三块坯上,双手拉住绳套,闭上三角眼,刚要把那角瓜似的脑袋伸进绳套,忽听院外传来一群闲人由远及进的说笑声,心说等听完了再死也不迟,就蹲停下来,只听姚老美高声浪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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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众人一阵浪声大笑。有人故意问:“老姚,你说的是啥呀?”姚老美说:“说的是咱老爷们儿,你有我有全都有哇!”有人提醒道:“你小心点儿,别像骚克郎似的到处跑臊,小心别让人把你那东西铰喽!”
一阵哄笑声从大门街上荡漾过去了。二禄思忖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我死干嘛?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那要饭花子、那光棍汉都活着,我死啥呀!死才是傻蛋呢!”站起身,索性将绳子解开,“秃噜”一下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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