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曲谱第2页_画梦引_绿杨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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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说出来，不过略略几百字而已，可这其间要花费的心血……盼雪简直想象不出，也难怪先生会那样动容。

“那，然后呢？”盼雪忍不住追问道。虽然查清楚了曲谱的下落，可对方是豪强，东西又是自祖上传下的至宝，任你出价几何，也绝无卖的道理，那画行云要如何取得呢？

“说明因由，直接要啊。”画行云倒是一脸无可置疑的坦率自然。

这一次，就连珠帘内的寒江先生也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如果画行云此刻注意得到的话。

“啊？”一脸懵懂的盼雪显然未喻其意。

“我来到那姜家，告诉他，他家那祖传的曲谱乃是别人的东西，如今，我来替人取回，请把东西给我。欠债还钱，物归原主，这岂非是自古以来最为公正不过的道理？”

“呃，这……”盼雪不知道该说画行云“傻”还是“直”？耳畔倒是传来寒江先生的轻轻击掌赞许之声。

“然后他们就给你了？”

“没有。”

盼雪哭笑不得，心道给了你才是见鬼了呢！

“然后他们就一起大笑，像看傻瓜一样地看着我。其中一个老者还说，我这样的话简直是对那曲谱中盛唐之音的亵渎。”画行云品味着美酒的甘香，若无其事地说道。

盼雪做了个我就知道的无奈表情，却见画行云正色道：“我所说的每一句话，背后都付出了难以估量的代价，每一句都绝无虚假，我并没有欺骗他们，对不对？”

盼雪点了点头。

“先生让我去找曲谱时说，如果这曲子还在世上，他应该是最适合保管这曲谱的人。先生不会骗我，对不对？”

盼雪又点了点头。

“不是自己的东西却占有，是错，归还，是对。这道理，就如杀人者死，伤人者刑一样简单明了，是不是这样？”

盼雪只能再次点头。

“那何笑之有？”

这回轮到盼雪愣了，仿佛第一次认识画行云一般地看着他。

她忽然发现，画行云虽然看似不通人情世故，不懂诗书礼义，可他的所作所为，却又尽合书中之理。他说的话，虽然看似简单可笑，但却蕴含着一种大道至简的道理。而那些终日口诵诗书的才子君子们，反而无法做到。

她开始明白，为何一向冷淡的先生会将他挂怀。

她只好说：“可是没人会相信你，他们只会觉得，你贪图宝物，无端寻了个借口，想抢走宝物而已。不止他们，除了我和先生，世人都会这样想。”

画行云一笑：“万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语毕转头看向内室，“这也是先生曾说过的。”

若他此刻能看到寒千繠的神情，定会同意晕生双颊是对一个女子美丽的最好描绘。

“那，然后呢？”盼雪实在是个极好的听众，知道在故事告一段落的时候，以适时提问来推动情节发展。

然后自然就是开打了。画行云不欲伤人，也没道理伤人，所以出手总有保留，欲击先留七分劲，可对方是一方的土皇帝，并不将他的人命当回事。那一众护院中，很有几个江湖好手，直接掣出刀剑，招招致命，狠辣无情。

画行云渐渐被迫至无计可施，无奈，一声清啸，旋身退步，流云出鞘。

轻薄长直的刀身配合画行云轻灵迅急的身步，舞动如鹭点烟汀，畅快如云飞泉泄。划撩劈砍崩，顷刻间血花四溅。画行云只求伤人，刀刀避开要害，却又刀刀见血乃还。

只一刻，局势便逆转，无人再敢上前。画行云顺利“取”得曲谱后，策马而去。

不过这些，画行云并没有说给盼雪听，他只是简单回答道：

“然后，自然就是打了，打赢了，东西就拿到了。”

“就这样？”

“就这样。”

盼雪的失望之情似乎随时都能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溢出来，毕竟，没能听到“大盗画行云血战豪强，珍贵曲谱竟花落谁家”的热闹戏码，也难怪她不高兴了。

不觉间，雪已停。

盘中肉已尽，杯中酒亦阑，画行云牵过白马，道了声明年雪尽春来，再与先生相见，便翻身上马离去。

寒千繠倚窗凝眸，望着画行云一人一马渐行渐远渐无踪的身影，默默不语。

雪尽，春自然会来，可那时的人事，又岂会与此刻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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