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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第4页）
“不知道肖佩伟那边得手没有，不过看起来沈亚华这套拆分计划确实起到了作用，这次的行动内鬼看起来毫无动作，我也不用重蹈老陈的覆辙，死在日本人手里。”苏丽华自言自语地小声说了一句，敲了敲木门。
门里传来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苏丽华不经意瞟到了脚边的路面，瞳孔却猛地一缩。
巷子里铺着大小不一的石块，边上则是沙土地，靠近木门附近的沙地上一片凌乱，有着七八个半清晰的脚印。
那些脚印苏丽华最熟悉不过，是日本陆军制式军靴的靴印。
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里门冲出来的日本士兵扑了个空，带头的安田博信少佐转过头，正好看见苏丽华飞奔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追！”安田博信有些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朝她跑的方向开枪，让其他几支队伍一起过来围堵！”
几个日本士兵对着巷口开了几枪，随后跟着安田博信恶狼一般冲了过去。
苏丽华听到身后的枪声，一边庆幸自己提前发现了端倪，一边又暗暗叫苦。这片地方的地图她只是以防万一看了一遍，因为她的那部分计划里，撤退行动主要是靠那扇木门后的掩护，现在这条路被断绝，大路上也肯定围满了日本士兵，她只能不停地往一个又一个偏僻的小巷钻去，很快就迷失了方向。身后追捕的日本士兵逼得很紧，还不时对着她的双腿放出几道冷枪，其中一发擦过了她的小腿，汩汩地鲜血流个不停，却根本没有时间去包扎。她的脚步随着失血渐渐虚浮，眼前也因为急速地奔跑阵阵发黑，被抓只是迟早的事。
苏丽华抽空冲进巷边的一间平房，屋里正在吃饭两口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这个闯进家门的年轻女人将长裙的下摆哗啦一撕，露出白生生的大腿。
男主人嘴巴大张，嘴里的饭菜洒了一桌，苏丽华将撕下来的布条在腿上的伤口上用力一扎，说了一句“打搅了。”就一脚踢碎了饭厅另一面墙的木窗，直接翻了出去。
屋子的男主人意犹未尽地回味着苏丽华翻身那一瞬白花花的一片腿影，就听到自家刚被撞开没多久的木门又被踢了开来，他这次总算是回过味来，站起来对着院子怒吼了一声：“还他妈有完没完了？不知道先敲个……”
话还没说完男主人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两股间阵阵尿意。
“刚才进来的那个女人在哪？”带队的安田博信用生硬的汉语问道。
“……她、她……窗……窗户”男主人面对着杀气腾腾的日本士兵，连话都说不利索，只是用手指尽力地指着饭厅那扇碎裂的木窗。
“你们三个把这个房子搜索一遍，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匿人的地方。”安田博信指了指身边的三个士兵，“其他人跟我从窗户继续追。”
那三个被点名的士兵齐应了一声，就恶狼一般地一脚踢翻了饭桌，然后再整间屋子里翻找起来。
安田博信没有对瘫坐在地上的两个中国人再多看一眼，带着队伍依次翻窗而出。
苏丽华气喘吁吁地穿过三四条小巷，期间还穿过了两栋四合院，不过身后追踪的日本队伍并没有被脱离多远，四周远远传来的喧闹声和偶尔响起的枪声像跗骨之蛆一般紧紧跟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当她看到面前死胡同的一堵高墙的时候，一直支撑着她逃跑的那股气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她斜靠在那堵断绝了她生路的高墙前惨然一笑，掏出怀里的手枪，卸下枪夹数了数子弹。
还剩七颗子弹，扣掉最后留给自己的一颗，苏丽华知道她运气足够好的话，最多能拉下六个日本士兵给自己陪葬。
巷口冲出来一个黑影，苏丽华枪口一扬就要扣动扳机。
“等等，是我。”跑动中的黑影举起双手停了下来，却是已经换了一身普通西装的肖佩伟。
苏丽华的食指微缓，但是指着他的枪口并没有任何转移，脸上的表情微微扭曲：“怎么，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想带着日本人活捉我么？”
“你在说什么呢，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肖佩伟疑惑地说。
“武田山正死了？”苏丽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眉心中了一枪，死得不能再死。”肖佩伟耸耸肩，“我都说了，我可是专业的。”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苏丽华眯起双眼，心中的戒心依旧没有放下。
“我觉得应该是我问的这句话。”肖佩伟苦笑了一下，“边上就是我那部分计划里的撤退路线，计划里接应我的人没有来，我听到了日本人的枪声，就赶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看到你一头扎进这条死胡同里。”
苏丽华脸上一红，她被日本人追得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跑，现在根本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没想到原来阴差阳错地和肖佩伟跑到了一起。
“现在怎么办？”苏丽华终于放下枪，看着肖佩伟的眼睛眨了眨，声音里带着一些别样的深意，“想不到最后我们两个会死在一起。”
“这堵墙翻过去就是日租界外了，死不了。”肖佩伟走到墙边，半蹲后双手做了一个标准的托举姿势，“上来吧，我送你一程。”
苏丽华双目一亮，退后几步一个纵跃，踏在肖佩伟的双手上，肖佩伟双臂一沉，嘿然发声，将苏丽华整个人猛地向上一托。苏丽华借着这股力量攀上了墙沿，麻利地翻过墙头以后，回过身探出半个身子，伸手道：“快。”
“来不及了。”肖佩伟云淡风轻地笑笑，没有跳起来抓苏丽华的那只手，决然地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两支手枪，对着巷口就是一阵连续的点射。
巷口里刚冒出的几个日本士兵仰着头倒下，剩下的日本士兵没有再冲，依托着巷口对着里面射击。
肖佩伟斜靠在墙角一块凸起的墙面后，被压得几乎探不出头来。苏丽华在墙头射了几枪以后，她醒目的位置立刻成为新的集火目标，密集的子弹打在墙头上，苏丽华下意识地躲避，一不小心就滑下了墙头，掉到了另一边，先落地的右脚一阵钻心的剧痛，脚踝直接肿起了一大块。
“快走！把我已经得手的消息告诉沈爷！”肖佩伟怒吼的声音在墙的另一面响起，随后被枪声盖过。
苏丽华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狠狠地咬咬牙，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将两人隔开在生死两端的高墙，红着双眸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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