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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以身做饵（第5页）

耶律从飞脸色骤变，挥剑挡开箭枝大喝道：“中埋伏，撤！”

他在亲兵护卫下倒转马头往峡谷后速撤。杜昕言翻身上马喝道：“追！”

躲过箭雨与滚石，耶律从飞贴着马纵马飞驰。身边亲卫越打越少，他红着眼后悔莫及。此时他已经知道卫子浩的下落，也完全明白了杜昕言的计策。卫子浩一早离开，天朝早有了防备，而杜昕言则骗过他，引他入瓮。

随行几百铁骑逃出来的只有十来个，耶律从飞铁青着脸一语不发。他知道只要出了峡谷，杜昕言便不会再追。他狠狠地挥下马鞭，发誓必报此仇。

前方隐约出现一匹马来。

“停下！”耶律从飞挥手勒住马。对方躲避不及，已进入他的视线。“师傅？！”他吃惊地喊道。

季伯与笑菲同骑。看到耶律从飞他愣了愣，低头轻叹道：“小姐，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耶律从飞了。”

笑菲虚弱地靠在他怀里，坚定地说：“冲过去！”

季伯温柔地说道：“我是他师傅，他的武功是我传授，希望他看在师徒情分上能放过小姐。”

“师傅！为什么是你？！你为何要背叛我？！”耶律从飞像受伤的野兽怒喝道。他因母亲身份卑微不受契丹王重视。是季伯教他武功，待他如亲子。十八岁时他才能凭武艺威镇契丹，夺得第一勇士的称号。

他吃惊地看着季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救沈笑菲走。

季伯轻叹道：“从飞，菲儿是我旧主之女。我从五岁教你武艺。菲儿不愿嫁你，看在师徒情分上对她罢手吧！”

放了她？让她和杜昕言在一起？耶律从飞想起枯石滩损兵折将，想起杜昕言马上就要追来，心里怒火熊熊燃烧。他红着眼喝道：“休想！哪怕杀了她我也绝不让她和杜昕言在一起！不是两情相悦吗？我要让杜昕言后悔终身！上！”

季伯缓缓拔出剑来：“你我师徒情分就此断了。菲儿，我们冲过去！”

他狠狠一挟马，向着耶律从飞疾冲而去。

身边刀剑相碰声叮当不绝。笑菲看得头晕，一夜奔驰，力气已尽。她闭上眼睛死死抓住了马鞍。听到季伯大喝一声，马似受了重击，疯一般往前冲。前冲的力道差点把她癫下马来。她尖叫着睁开眼睛，季伯已跃下马和耶律从飞在地上缠斗。几名契丹士兵拍马追她。

笑菲回头大喊：“季伯！别扔下我！”

一只圈马索套住了她，身体被绳索箍着往后扯飞。飘荡在半空，她看到前方一袭青衫朝她奔来。恍惚中笑菲似又回到了江南，渠芙江上荷叶田田，岸边垂柳下，杜昕言潇洒如风。她微笑着想，他真可恶，设下计策，却瞒着她。

白云飘浮，像洁白的花朵向她洒下来。耳边隐约听到季伯呼唤她的声音，却又像风似的飘远了。

杜昕言看到了她的笑容，也看到她口中喷出的鲜血。马顺势急奔，他却觉得此时是这样的安静。目光跟随着笑菲的身影移动，眼睁睁看到她落进耶律从飞怀里。

沁凉的血溅在耶律从飞脸上，怀里的笑菲轻得像片羽毛。“笑菲！你怎么了？！”耶律从飞轻声问道，他没有发现声音已在发抖。

停下打斗，季伯飞快地奔来，他握住笑菲的腕脉探查，眼里突然充满了愤怒与伤心：“从飞，你对她下毒！你口口声声说要她，你怎么对她下毒！”

耶律从飞茫然地抬起头喃喃道：“我没有。我替她解了蛊，我真替她解了蛊！”

杜昕言急奔而至，从马上一跃而下。一名契丹士兵似图拦他，被杜昕言一剑劈倒。他高声喊道：“我有办法！”

耶律从飞挥了挥手，手里抱紧了笑菲。他阴沉地问道：“杜侯爷是想借机杀我？”

杜昕言懒得和他废话，厉声喝道：“你捏捏她的衣领，是否有三颗突起物？喂她先服下！”

耶律从飞伸手一摸，果然衣领上有三个突起物，他撕开衣领，滚出三颗青色的药丸。他捏开笑菲的嘴将宝药喂下。

杜昕言不顾契丹士兵刀剑的威逼，跑到笑菲身边。她的脉象弱得几乎摸不到，杜昕言满头大汗，眼神都在发抖。他深吸口气静下心，阖目凝神。半晌一点生机若隐若现，像被大风一吹即断的蛛丝，仿佛坚韧又脆弱不堪。睁开眼睛，笑菲身上的鲜血刺目惊心，人似已死去一般。经过了这么多，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他连一天的快活都没给过她。杜昕言只觉得热浪直冲眼眶，忍泪忍得艰难。心口那团火在体内横冲直撞找不到发泄的地方，直烧得他想杀人。

他逼视着耶律从飞，话从牙缝里一字字往外蹦。如果身前是山，他会将它劈成两半，如果身前是蛟龙，他有剥鳞抽筋的恨：“她有什么错，你们对她这么狠？她不会武功，她只能用她的聪慧挣扎求生。你知道有多难？你是爱着她吗？恨不得让她死了才能浇灭你心里的嫉妒？看着她死你高兴？你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为什么就不能容你心爱的女人好好活着？苗寨世传的宝药只能压住毒性，救不了她，你知不知道？！她会死，她会死！耶律从飞，拔你的剑，今日我必杀你！”

耶律从飞仿佛没听到似的，他喃喃道：“高睿，你好毒，你不仅下蛊还下毒。以蛊压毒，以毒养蛊。我引出了她体内的蛊，她体内的毒就压不住了。”

笑菲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高睿在坐山观虎斗，他利用自己的野心出兵。再以正义之师和他为敌。耶律从飞哈哈大笑：“杜侯爷，我现在是契丹王。你觉得杀了我，让契丹因为愤怒而出兵，那你就动手吧！”

她要死了，她活不了了。杜昕言脑子里反复念着这句话，大喝一声，青水剑凌厉剑下。

“住手！”叮当声响，季伯挥剑挡下。他手中的剑被斩断，劲力未消，逼得他后退两步，胸口气血翻滚。季伯吃惊地看着杜昕言，此人的内力竟这么强！

季伯喘了口气大声说道：“菲儿的毒虽然解不了，她现在还死不了。杜侯爷，大王已经消除了起兵的念头。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务之急是找到定北王。杀了大王引发两国交战，让定北王趁机坐大，你和定北王是敌人，他绝对不会给你解药，菲儿必死无疑！”

一剑既出，杜昕言心里的怒气发泄出来，人随即清醒。他低头望着一动不动的笑菲，多么希望她突然睁开眼睛笑着说，她又戏弄了他一回。

耶律从飞拂开笑菲散落脸颊的发丝，拭去她唇边脸上的血迹。他留恋地看着她，那么苍白瘦弱的脸，那么纤细的人儿。他将笑菲轻放在地上，待站起身时，他已恢复了冷静：“杜侯爷，契丹与天朝目前都不适合开战。我现在不出兵，不等于将来我不出兵。契丹强盛之日便是我挥兵南攻之时。后会有期！”

峡谷中传来如雷的蹄声，契丹大军接应耶律从飞来了。他翻身上马，目光中充满了决绝，他平静地对季伯说道：“师傅，好好保护她。杜侯爷，你是从飞生平罕遇的劲敌！这一仗，我输得心服口服！”

契丹大军拥着耶律从飞后退，峡谷渐渐又恢复了平静。

赶到的嫣然和迈虎看着杜昕言怀里没有意识的笑菲，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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